重生打脸真千金想通了后成了万人迷1

 文案:

  渔歌回到沈家时,家里有一个已经走上国际舞台的钢琴家哥哥,一个十三岁就举办了全国大提琴独奏会的姐姐,连假千金沈宛辛的舞蹈天赋也是极高。

  而她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也不会,被家人所嫌弃。

  她以为,她只要拿回一个全国第一,亲生父母就会喜欢她。

  可当她捧回拳击锦标赛金奖回家时,得到的却是亲生父母更加厌恶的眼神。

  重生回到这一天,她突然想通了很多。

  去他妈的书香门第,去他妈的亲生父母,她不稀罕了。

  面对虚伪的大慈善家父亲:“再对我大呼小叫,我就让全国人民看清你大慈善家的嘴脸。”

  面对喜欢装无辜的假千金:“想脸被扇肿,你就继续装。”

  面对曾经欺辱她的人:“如果你嫌有腿不方便,我可以帮你打断。”

  想通前的她是万人嫌,想通后却成了万人迷。

  那个像不可接近的神祇,永远冷漠疏离的哥哥,垂下他天鹅一般的颈,在她耳边低语:“我只是希望你能笑一笑。”

  江致是全校公认最温柔最绅士的校草,却趁她被别人下药之时,将她压在酒桌上,撕下伪装,“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个正人君子。”

  在猎人学校受尽恶魔训练都没掉一滴眼泪的陆晏,在看到她受伤时哭得像个孩子,背景深厚却从未动享受过特权的他,在那一天动用了私权,“我会让那些伤你的人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以为只爱打拳,脸上永远写着生人勿近的周溯不会谈恋爱,他却对渔歌说:“如果是你就可以。”

  后来渔歌拿到了奥运冠军,却因为美貌出圈。

  网友对渔歌疯狂开扒,几个词条瞬间上了热搜:

  #影帝与渔歌恋情曝光#

  #天才音乐家竟是渔歌男朋友#

  #周溯渔歌拳击界的金童玉女#

  陆晏:我不配有姓名?

  渔歌: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多男朋友?

  内容标签:重生打脸甜文爽文

  一句话简介:修罗场、火葬场、虐渣爽都有

  立意:如果没有人来救赎你,那就自我救赎

第1章我不要他们了

  傍晚,夕阳在天边晕染成深深浅浅的黄。

  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从余晖映照下的校门走出。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坐在车里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似乎是在等人。

  他一手搭在窗沿上,宽松衬衫微微敞开,小麦色的皮肤从领口中漏出,隐隐能看到漂亮的锁骨,有穿着校服的小女生似不经意从他跟前路过,然后捂嘴跑开,激动地和同行的姐妹说着,“他好帅啊!”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种议论,陆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哥。”

  远处跑过来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她拉开车门跳上来,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热死了热死了。”

  陆宴丢给她一瓶矿泉水,小姑娘却很是嫌弃,“我不要矿泉水,我要吃雪糕!”

  “出了校门左拐就有个小卖部,哥你去给我买。”小姑娘完全是命令的语气。

  陆宴轻啧了一声,像是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解了安全带,“你就在车上等我。”

  小姑娘把头探出来,“干嘛不开车去?”

  陆宴头也不回,“外面人多不好停车。”

  停车场离校门很近,陆宴走出去,左拐很快就到了小卖部前。

  他打开冰柜正要选冰糕,突然听见小卖部后方传来一阵尖叫。

  陆宴手里的动作一顿。

  这时,只听老板笑了一声说道,“害,这些小孩又在打架了。”

  陆宴皱了皱眉,思考片刻,他放下手里的冰糕,抬腿朝小卖部后方走去。

  小卖部后面是一条破旧的小巷,四处堆满了杂物,有人声和沉闷的击打声在有些燥热的空气里响起。

  “啊!别打了!”

  “求你了!啊!求求你别打了!”

  陆宴加快步伐,转过拐角,视线里逐渐出现了一个侧影——

  那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大概十六七岁,穿着黑色运动背心,嘴里含着颗棒棒糖。

  她正拿着一根像是桌腿的木质长条指着瑟缩在墙角的另外三个女生,“喜欢打人是吧,怎么样?被打的滋味好受吗?”

  说完,她一手拿出嘴里含着的棒棒糖,一手抬起木条似乎就要砸下去。

  “住手!”

  陆宴大喊一声。

  女孩顿了顿,转过头来。

  她的脸原本正好遮住了阳光,于是这一转头,金色的阳光直直刺过来,穿过虹膜,直达眼底。

  陆宴瞳孔骤然缩小。

  强烈的阳光令他产生了片刻晕眩,视野里被大片空白占据,只剩下那一束光,以及,在光里回眸的女孩。

  女孩仰起的下颌在碎金般的日光里划出一道极美的弧,晃得人呼吸一滞。

  不知是阳光太过眩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一瞬间陆宴竟恍惚生出了一种错觉,一种世界突然慢下来了的错觉。

  慢到他能清晰的看到那束阳光里,女孩高高的马尾是如何扬起,又落下。

  “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女孩冷冷的声音响起,陆宴这才回过神,他迎上女孩的目光,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沉声道,“我是警察。”

  女孩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做出了反应——

  跑!

  只见她迅速把棒棒糖塞回嘴里,扔掉木条,回身往上一跳,双手攀住墙头,轻松便翻到了墙的另一侧,动作轻盈而迅捷,饶是有着多年抓捕经验的陆宴也从未见过身手如此敏捷的嫌疑犯,更别说还是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女孩子。

  他愣了两秒,而后嘴角一扬。

  有趣。

  他也跟着翻过墙,这面墙后面就是一条马路,女孩趁着绿灯的最后一秒已经跑到了对面,路口排起长龙的汽车立马踩下油门冲过斑马线,根本不给路人闯红灯的机会。

  陆宴低骂了一声刹住脚。

  好在红灯时间很短,这条路也没有岔口,直直通向望江大桥,女孩根本无处可逃。

  她一个女生跑得再快,还能快过一个常年训练并且曾经跑进省队的警察吗?

  陆宴勾了勾嘴角,目光始终锁定着她的背影。

  就让她二十秒。

  19、18……3、2、1。

  绿灯亮起来。

  陆宴穿过马路追上去。

  陆宴四肢纤长,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摆臂速度,他背部微微弓起,劲瘦的线条像极了一只奔跑的猎豹。

  很快,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被拉近。

  眼看着前面就是长达数百米的望江大桥,陆宴冲着女孩喊道,“站住,前面就是望江大桥,你跑不了的!”

  女孩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跑。

  女孩上了望江大桥后,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

  而就在这时,女孩突然把住大桥的护栏往上一跳,坐了上去。

  陆宴立马停下,表情惊愕,“你干什么?!快下来!”

  女孩坐在护栏上摇了摇头,一脸风轻云淡地把嘴里地棒棒糖拿了出来,像撒娇一般开口道,“警官,我不想去警察局。”

  “好!我们不去警察局,你快下来。”

  陆宴放低声音,慢慢挪动脚步向她靠近。

  “别过来哦,再过来我就跳了。”

  陆宴身子一僵,不敢再继续靠近。

  女孩见他听话地停下,弯了弯眼笑起来。

  女孩长相是冷艳型的,但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却无比的甜美天真,雪白的皮肤上还有两颗小小的梨涡,她笑着冲他眨了眨右眼,“再见哦,警官。”

  说着,她身子后仰,直直坠下。

  “喂!”

  陆宴拼了命地冲过去想要抓住女孩,却只听“砰”的一声,江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陆宴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一脚翻上护栏就要跳下去救人,而然这时,江面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小头,浮在水面的女孩没有一点溺水的挣扎,并且还有闲情逸致整理自己糊到脸上的头发,然后慢悠悠地朝岸边游去。

  陆宴这才注意到,岸边停了一辆车,还是遮住了车牌的车。

  还是团伙作案?

  陆宴感觉自己被耍了。

  他黑着脸从护栏上下来,浓稠深邃的实现始终锁定在女孩身上。

  女孩上了岸,正要上车,大概是注意到了有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她转过头来看向站在桥上的男人。

  四目相对。

  空气中似有火光迸溅,女孩嘴角上扬,然后冲他比了个鬼脸。

  江边的风呼呼作响,风里夹杂着热气与丝丝凉意。

  女孩比完鬼脸就钻进了车,而陆宴还站在桥上定定的看着那里,他双眼微微眯起,仿佛一只凶猛的鹰盯上了自己的猎物,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一辆车,直到它消失在岸边。

  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传来震动。

  陆晏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小孩尖尖的嗓音,“你买个雪糕掉茅坑啦!”

  “回来了。”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质的冷感。

  *

  “小姑娘,有人追你?”

  男人关掉空调,踩下油门。

  “嗯,真倒霉,第一次接任务就碰上了警察。”

  渔歌从包里拿出用塑封袋封好的手机和钥匙,把水倒到了车窗外,但她的衣服也全湿透了。

  渔歌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把你座位弄湿了。”

  “没关系,”男人并不在乎,推了下墨镜从后视镜看向渔歌,“看你浑身都湿透了,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儿?”

  “我住香山别墅。”

  男人似乎很吃惊,“那可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好奇趋使男人又看了渔歌一眼,问道,“你既然住那儿还需要加入青峰做任务?”

  青峰是个反校园暴力的组织,但青峰不来虚的,只来硬的——

  以暴制暴。

  谁敢校园暴力别人,青峰就敢对他使用暴力。

  教育局和政府当然是不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但没人知道这个组织会长是谁,就算是他们这些加入的成员也不知道。

  他们的任务都是通过邮件发送,只要接了任务填好收账支付宝,立马就能得到酬劳的百分之二十,剩余百分之八十任务完成后发放。

  听说之前警察局有根据邮件追踪过发件人,但还是一无所获,青峰的成员也互不知晓其他成员,而且成员都是未成年人,政府可以说是完全束手无策。

  为什么要加入青峰?

  “你就当我是个父母健在的孤儿吧。”

  “不过,”渔歌又补充了句,“不是他们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他们了。”

第2章她醒在了把奖杯捧回家的这……

  男人载着渔歌拐了几个没有监控的小道才撕掉遮住车牌的胶带上了高架。

  三十分钟后,车停在了香山别墅区。

  “谢了,叔叔。”

  渔歌关上门,扯下绑马尾的头绳,随意薅了薅头发,走进别墅大门。

  这栋占地七百平米的别墅内有大片碧绿草坪,渔歌喜欢光脚踩在上面,草坪被打理得很好,绿草娇嫩,土壤松软。

  渔歌的鞋子还没干,穿着十分不舒服,刚才在别人车上她不好意思脱下来,这会儿到了家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脱下鞋光脚踩在草坪上。

  “叮~”

  手机里传来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渔歌立马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支付宝,看着上面显示的五千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做一次任务就有五千多,一个月只要做两次任务,她就能轻松月入过万了!

  渔歌开心得快要飞起来,她终于可以不用沈立国的臭钱了。

  沈立国是红星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渔歌的亲生父亲。

  他是全国著名的大慈善家,但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他是多么虚伪卑鄙的人。

  沈立国吃了时代的红利一夜暴富,他以为自己有钱了便跑去揩油名流千金,结果被人家的哥哥嘲笑是暴发户土包子,还找人打了他一顿。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装腔作势的收藏古玩名画,找人包装自己,做假慈善,还花重金追求当□□唱家张兰英,成功取到张兰英生下三个孩子后,他也不管孩子们喜欢不喜欢音乐,强制让他们发展音乐道路,同时成绩也不准他们落下,想通过老婆孩子真正的跻身上层名流。

  他确实如了愿,孩子都很争气。

  渔歌回到沈家时,她的大哥沈沐白已经是享誉国际的天才少年钢琴家,二姐沈宛舒早在十四岁就举办了个人小提琴独奏会,就连假千金沈宛辛的音乐天赋也极高,成绩还是全班第一。

  渔歌和沈宛辛是被一个报复社会的护士恶意调换,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她专门挑选上流社会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调换,还记下了每个孩子的信息,然后在十五年后公布到了网上。

  渔歌就这样从孤儿院回到了沈家。

  渔歌原本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美满的家庭,爸爸是当地有名的拳击手,家里还算充裕,爸爸妈妈也非常恩爱,但因为一起恶意报复,她在八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爸爸妈妈。

  她爸妈都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没有亲人,于是他也被接到了她爸妈当年生活的孤儿院。

  渔歌一直觉得上天跟她和沈宛辛开了个玩笑,明明沈宛辛不是沈家亲生的女儿,却生了一副好嗓子,而她随了养父,一身蛮力。

  不过,她的长相却是几个人里最像张兰英的,上挑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像月光下绽放的红色玫瑰,有股月光的清冷,又有着玫瑰的热烈美艳。

  渔歌的长相在孤儿院无疑是最瞩目的,因为长得好看,起初大家都很照顾她,尤其是院长。

  渔歌一度将院长视为了亲人,直到她十二那一天,院长叫她去他家里给她过生日。

  十二岁的渔歌已经亭亭玉立,小小年纪便已长到了一米六,四肢纤细,玲珑的曲线也开始显现出来,大家都说看到她才知道,原来书里说的十一二岁就倾国倾城是真的。

  院长带她回了家,他家里空无一人,他已年近五十,老伴早早离世,儿女都已成家。

  他给渔歌买了蛋糕,还准备了礼物,是一条很漂亮的裙子。

  他问渔歌喜不喜欢,渔歌点头,他便开始扒渔歌的衣服,说要帮她换上。

  一边扒她衣服还一边极其猥琐的说着,“渔歌你好漂亮,穿上这条裙子肯定更漂亮。”

  渔歌有些抵触,挣扎着不肯让他脱下衣服。

  大概是觉得渔歌已经是唾手可得的羔羊,他没了耐心,暴露出狰狞本性。

  好在渔歌的养父母从小见她漂亮,当时又发生了多起儿童被猥亵的案件,加上素媛的热映,养父母早早就对她开展了性教育,所以渔歌很清楚的知道院长的企图。

  那一瞬间,院长在渔歌这里失掉了亲人滤镜,只剩下无比的反感,她抬腿一脚踹在院长裆部,院长当即捂裆倒地。

  渔歌那一脚大概是把他踹出了毛病,医院住了很久的院,又大概是没治好,出院后他开始报复渔歌。

  只给她吃剩饭馊饭,不让她去上学,诱导其他孩子开始孤立她欺负她,只要她反抗便会被关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里。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三年,这让她原本因为痛失双亲而沉默寡言的性子变得更加的孤僻,在小黑屋里她总是想,如果她长得没那么好看,院长是不是就不会想猥亵她,她也就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于是她留起了又长又厚重的刘海把脸遮住。

  被接回沈家的时候,她以为她终于得到了上帝的垂怜,只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只是从这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因为她,沈宛辛被同学嘲笑是假货,但沈宛辛有人撑腰,她们不敢明着得罪沈宛辛,沈宛辛却能煽动她们孤立她欺负她,她不敢反抗,不想再被关进小黑屋,她真的很怕黑。

  学校里虽然没有小黑屋,但她们有把她关进阴森的实验室过,如果不是她大声呼救被保安放了出来,她很有可能会关在那里整整一晚上。

  孤儿院的经历让渔歌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在她的认知里,反抗只会招致更加可怕的报复。

  同学们欺负她,家人也不喜欢她,因为她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不会,成绩也很差,沈立国和张兰英都觉得她丢人。

  渔歌本以为,只要她也拿到一个奖杯,亲生父母就会喜欢她了,可当她捧回拳击锦标赛金奖给他们看时,得到的却是亲生父母更加厌恶的眼神。

  沈立国脾气大,但这家里的人都金贵,她的到来好像正好合了他的意,可以做他的出气筒,动辄羞辱打骂。

  后来,她就得了抑郁症,第一次自杀她被救了,醒来时房间空无一人,不知过了多久沈立国来了,开口却是,“我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你是不是诚心想要败我的名声!”

  看着亲生父亲如此憎恶的眼神,她心灰意冷,就在那一天,她再一次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随着血液不断流失,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变低,而她的意识却十分清晰,只是觉得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她感觉到自己飘到了半空,她这才知道,人真的有灵魂,死后会化作亡灵。

  她的亡魂在世间游荡盘旋了七日,没有看到一个人因她的死亡而伤心,她的亲生父母忙于奔走政府,将她的死扭曲成意外生亡,然后绞掉她的左手,召来媒体,公开将她的遗体捐献给了医学院,又赚了一波热度。

  渔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尸体被装进泡满福尔马林的玻璃柜里。

  大概是沈家人觉得她连进他们家的坟都不配吧。

  那一刻她才终于幡然醒悟。

  长得好看被人猥亵不是她的错,被校园暴力不是她的错,被亲生父母厌恶也不是她的错。

  错的是他们,错的是这个污浊的世界,是虚伪恶毒的沈家人。

  那时她想,如果能够重来,她绝对不会再因为沈家人的人那样作践自己的生命。

  上帝好像听到了她的诉求,真的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她醒在了把奖杯捧回家的这一天。

第3章这只是刚刚开始

  回到房间,渔歌洗了个澡。

  她用毛巾裹住头发从浴室出来,浴室外有一面全身镜,路过时,她脚下一顿,转过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因为没有了厚重刘海和框架眼镜的遮掩,露出了整张白皙的脸庞。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五官精致,肌肤白玉般剔透,已经不仅仅是漂亮,是令人惊艳的美。

  渔歌怔怔的看着,不自觉缓缓抬起手,指尖缓缓掠过眉眼。

  兀的,她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上辈子她脑子怎么想的,怎么就想着留那么丑的刘海把这张脸遮住,还整了副黑框眼镜。

  长得太美有时候确实不是一件好事,但在学校里,丑更是原罪。

  她以前那副打扮,大概在同学眼里就是个阴森孤僻的怪物吧,或许就算没有沈宛辛的撺掇,她会也遭受那些欺辱。

  想到这里,渔歌扯下头上的毛巾,拿过吹风机吹干头发,把刘海梳起来扎了一个高马尾。

  梳妆桌上的那副框架眼镜也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像是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枷锁,渔歌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她深吸了口气,走到床尾,直直倒下去,摔进柔软的被子里。

  相同的动作,让她想起了在望江大桥上摔下去时的场景,身子坠入江中的那一刻,她看到桥上冲到围栏边那个人,脸上满是惊愕与焦急。

  他是这些年第一个对她露出担忧神色的人。

  她笑了笑,也没有再多想。

  在床上滚了一圈,她拿起手机,还没有亮起的屏幕映出了她带着笑的脸。

  看着屏幕里映出的那张笑脸,渔歌有片刻的怔愣。

  她今天好像笑了很多次,但在今天之前,她甚至已经想不起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想通之后她整个人瞬间变了好多,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她不希望自己还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她要做回九年前那个开朗爱笑的渔歌。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啊?”

  “小姐,晚饭时间到了。”

  渔歌从床上坐起来,“知道了。”

  渔歌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坐了五个人,看到她出现,除了沈沐白,其余几人皆是一脸震惊,尤其是张兰英。

  渔歌已经来了沈家两年,但张兰英却从来不知道,她厚重刘海下的那张脸竟与自己是那样的相似。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但这张脸,比年轻时的自己还要更美,美得近乎凌厉。

  “渔歌,你……”

  张兰英欲言又止。

  渔歌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她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把头发扎上去了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沈沐白才缓缓抬起双眸看向渔歌。

  沈沐白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睫毛浓密纤长,瞳色比寻常人要浅许多,就像藏在泅蓝海底里的琥珀,这样一双眸子嵌入如希腊雕塑一般的深邃眉骨里,美得不像话。

  在渔歌的记忆,她的这位哥哥极少这样看过自己。

  沈沐白不仅仅是眼睛漂亮而已,他整个人都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很白,肌肤在阳光下更是宛如透明,没有一点瑕疵,五官精致得像是上帝亲手描摹,仿佛只存在神话里的天使,哪怕他坐在晦暗无比的角落里,也能让人感觉有光倾泻在他身上。

  他就像坠入世间的神明,而她是匍匐在泥潭里的无名少女。

  神明的双眸能洞悉世界的一切污浊黑暗,但他们不会伸出洁白无瑕的双手,去拉起一个满身污泥的少女,甚至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不会垂下,永远高高在上,圣洁,优雅。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沈立国的呵斥在耳边响起,渔歌移开与沈沐白对视的目光看向沈立国,他向来是这副假惺惺又故作威严的样子。

  渔歌没搭理他,端起碗开始吃饭,但沈立国还是瞪着一双怒目把她盯着。

  “老师给你妈打电话说你今天又没去上课。”

  “说,你干嘛去了?”

  沈立国像是气得不轻,但看他这个样子渔歌很开心,更不介意再气气他。

  “打拳去了啊。”

  渔歌冲他偏了下头,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怒火越烧越旺,然后“噼啪”一声炸开。

  沈立国抬手砸了下桌面,咬牙一字一句开口,“你、说、什、么?!”

  渔歌笑了一下,重复道,“我说我去打拳了。”

  “嘭——!”

  精致的白瓷茶杯被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沈立国双目暴睁,布满褶子的一张脸面肌扭曲,勃然大怒的吼道,“你要是再敢碰那个东西,信不信我让你滚出沈家!”

  一旁的沈宛辛被吓得缩了缩肩膀,渔歌却毫无惧色,直直迎上沈立国暴怒的目光。

  她扯了扯嘴角,放下碗,后仰靠到椅子上,歪歪头笑道,“爸,就别说气话了,您可是有名的大慈善家诶,大慈善家怎么会忍心让亲生女儿流落街头呢,媒体们会怎么想?”

  沈立国面色一怔,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个亲生女儿总是一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即便穿再贵的名牌也掩不住那满身的土气,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更别说对他反唇相讥。

  但眼前的这个女孩扎着一反往常的高马尾,下颌微微扬起,眼神没有一丝畏惧。

  他几乎不敢相信,一个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他还在愣神,渔歌却又开了口,“我说爸,我挺好奇的,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反对我打拳,难不成你以前被拳手打过?”

  “噗嗤——”

  一声轻笑响起,所有人愣住,包括马上要气炸的沈立国,因为笑的不是别人,而是沈沐白。

  沈沐白在这个家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他的天赋与美貌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他是出生在这个家里的孩子,如果不知道他家庭背景的人估计会以为他是出生于北欧的贵族世家,他周身自带着一种贵族气质。

  大概正是这份气质和他在乐坛极高的地位,也或者是他始终过于冷漠的双眸,让沈立国也对他十分客气。

  他在家中从来没有笑过,至少渔歌没有看到过,不过看现在这些人的反应,估计他们也很久没见过沈沐白笑了。

  他这一笑,沈立国像是连火都不知道怎么发了。

  趁着大家愣神的这一会儿,渔歌在桌子上拿了一些甜点开溜,完全不在乎身后回过神来又开始大吼大叫的沈立国。

  溜上楼后,渔歌这才想起今天她的注意力全在沈沐白跟沈立国身上,倒是忘了一个人。

  她回过头看向那个人,很巧,她也在看她。

  那人死死的盯着她,手里握着的刀叉几乎快要折断,像是恨不得要将她千刀万剐。

  渔歌不太明白沈宛辛为什么会是这个表情,她现在仅仅只是不再刻意扮丑而已。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第4章有人要倒霉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层与树枝,在地面洒下斑驳树影,飞落在枝丫上的白鸽扑棱了两下翅膀,嘴里叼着早起捉来的虫子。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开过来停在树下,沈宛辛和沈宛舒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沈宛辛一坐下便说,“李叔,走吧。”

  李叔问了声,“四小姐今天也不去学校吗?”

  沈宛辛嗯了一声,沈晚舒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沈晚舒只比沈宛辛大一岁,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按理说应该关系很好,但两人即便是在同一辆车上也极少说话。

  沈晚舒是有些看不起她这个妹妹的,她的一些做派令她作呕,在知道她是假的后就更瞧不上了,奈何真的那个不争气。

  不过,沈晚舒想起昨晚上那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女孩。

  她好像可以期待这个妹妹的表现了。

  车辆缓缓启动,驶离别墅。

  不远处的阳台上,渔歌看着车辆消失在拐角,气定神闲的喝了口牛奶。

  她们没等她挺好,她可不想跟沈宛辛在同一辆车上呆半个小时,她坐公交去。

  富人区的公交站就像个精致却不合时宜的装饰品,干净整洁的站台空无一人,处处散发着凄凉萧索的味道。

  站在这里感觉随时都会吹过来一阵夹带落叶的风。

  “咻~”

  车站的显示器上写着下一班公交还有十五分钟才到,渔歌在站台上坐下来玩手机。

  大概过了五分钟,她头顶响起一个男生的嗓音:“同学,你也是树德中学的?”

  渔歌抬头,正巧一阵凉风吹过,带着湿润的冷意,拂过她发端。

  有人站到了她跟前,落下一片阴影。

  视线里最先出现的是一件纯白polo短袖,胸口的刺绣是树德的徽章。

  渔歌继续抬头。

  一个男生站在她面前,留着碎碎的刘海,头发蓬松,给人一种很干净清爽的感觉,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身后,晕染出金色的轮廓,令少年平添了几分阳光气息。

  “你怎么会做公交啊?你也跟你爸妈吵架了?”男生继续问。

  渔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说,“你跟你爸妈吵架了?”

  “对啊,”男生在她身旁坐下来,“不然我也不会沦落到坐公交了。”

  “哦。”

  “我叫许遇洲。”

  他突然凑过头来,一阵清清凉凉的薄荷味掠过鼻尖,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你叫什么名字啊?”

  渔歌愣了一下,他离得她太近了。

  渔歌微微后仰了一些,“渔歌。”

  “渔歌?!”

  许遇洲瞪大双眼,“高二三班的渔歌?!”

  渔歌点了点头,“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啊!”

  许遇洲仍是满脸的震惊。

  当年那个护士调换婴儿的事可是上了一整天的微博热搜,一并上了热搜的还有那份调换名单,因为这事,全校怕是没人不知道渔歌的大名,那一年他还凑热闹跑去她的班上看过她来着。

  但如果不是他记忆错乱的话,那时候他看到的那渔歌跟身边这个看一眼就要沦陷的大美人,可完全不像一个人。

  “车来了。”

  渔歌后仰着绕过许遇洲站起来,走向停下的公交车。

  许遇洲这才回过神来,忙忙跟上。

  这辆公交车是直达树德的,一路上许遇洲没少偷偷瞄渔歌,怎么都不敢相信她是那个被全校人视为怪物,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的阴森少女。

  “树德中学到了——”

  公交车报站系统响起熟悉的机械女声,车门打车,渔歌下了车,许遇洲紧跟其后。

  “洲哥。”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他们身后跑过来几个人,估计是许遇洲的狐朋狗友。

  几个人过来就齐齐卧槽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扯着嗓子调侃起来,“洲哥,你不道德啊,认识了美女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对啊,这美女谁啊,没看见过呀。”

  “转学生吗?洲哥你下手够快啊!”

  “闭嘴。”

  许遇洲瞪了他们一眼。

  渔歌对他们的调侃充耳不闻,转过头来冲许遇洲轻挥了下手,“我先上去了。”

  说完,她便快步走上了楼梯。

  她走后,许遇洲的狐朋狗友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八卦起来,吵得许遇洲耳朵疼。

  他甩开几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抬头看向楼梯上的渔歌。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以前为什么要弄成那副样子?

  他很好奇。

  “叮铃铃。”

  伴随着预备铃响起,渔歌走进教室。

  她出现在教室的一秒之后,大多数人就已经按耐不住八卦的内心。

  “哇,这个女生是谁啊?好漂亮啊。”

  “不会是我们班谁的女朋友吧。”

  “长成这样没道理没上女神墙啊。”

  “喂,同学。”

  有人喊住渔歌,“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渔歌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走错。”

  说完,她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教室里立马炸了。

  “卧槽,她是渔歌?!”

  “不可能吧!”

  “原来她把头发撩上去长得这么好看。”

  “她以前是有什么想不开打扮成贞子?这里面有故事啊。”

  “看来真千金还是真千金啊,比沈宛辛那个假货漂亮多了。”

  这些声音像虫子一样钻进沈宛辛耳朵,每句话都跟针似的扎着她的自尊心,她攥紧双手,需要不断深呼吸才能控制住不爆发。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此时坐在床边的渔歌,目光像淬了毒一般恶狠。

  她当然是不希望渔歌出现的,哪怕是曾经那副丑样子。

  渔歌出现之前,她沈宛辛是何等的风光——

  爸妈都有着非常高的社会地位,哥哥更是被誉为“再生在天使之躯的肖邦”,多少人讨好她只为了看一眼她的哥哥,姐姐虽然小提琴弹得很好,但长得不怎么样,风头比她逊色太多,她可是公认的校花,还是周恪追了三年都没追到手的女神。

  周恪是谁?那可是曾登顶中国首富的天鸿企业太子爷。

  因为周恪,从来没有人敢惹她。

  对了,周恪。

  沈宛辛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她拿起手机给周恪发了一条消息。

  ——周恪,我想去兜风。

  渔歌变漂亮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树德,还有人将偷拍她的照片传到了女神墙上。

  照片上的少女坐在窗边,初晨日光浅淡,她沐浴在淡金的光线里,逆着光的皮肤依旧白得近乎透明,美得极不真实。

  有人惊叹渔歌没有厚重刘海和几乎把脸都盖住的黑框眼镜原来这么漂亮,但也有很多人完全不相信这是渔歌。

  于是,每个课间都有无数人跑过来看渔歌,顺带再对比一下他们的“校花”,然后不约而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每道目光投过来都让沈宛辛觉得如芒在背,她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那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就想冲过去撕烂他们的嘴。

  她并不觉得渔歌比她漂亮,认为是那些人嫉妒她故意说来气她的,渔歌要是不出现,这些红眼病想黑她都没有办法黑。

  她真的等不及了,今天她就让渔歌知道,让她难堪是什么后果!

  她拿起手机再次发出了一条信息。

  ——唐冉,渔歌变漂亮了,你不来看看吗?

  伴随着手机的一阵震动,唐冉点开消息。

  看到内容后,她扯了扯唇,拿起手机给周围的两个女生看,“你们看沈宛辛给我发了什么?”

  两个女生皱起眉,“现在谁还不知道渔歌变漂亮了,用她提醒?”

  “所以她这是什么意思?”

  唐冉笑了一声,“这还用想?渔歌变漂亮让她这个假千金没面子了呗。”

  两个女生眼底瞬间泛出怒色,“她又想我们替她去收拾渔歌?”

  “上次她叫我们把渔歌关进实验室,可是害得我们差点被处分。”

  “她把我们当什么了?!”

  唐冉倒是没什么情绪,身子往后一靠,双手环胸道,“谁让她像是对周恪下了蛊一样,就周恪对她的那股子疯劲,只要她在周恪面前说我们一句不好,我们就得玩儿完。”

  “走吧,看看去。”

  上午四节课很快就过去,渔歌收拾了下桌面准备去食堂,余光却瞟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渔歌觉得有些好笑,沈宛辛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就要给她颜色看看。

  不过这次,倒霉的可能不是她了。

  她站起身,缓缓走出教室。

第5章传闻里的绅士

  “天呐,姐妹们!”

  看着从教室里面走出来的渔歌,唐冉一手捂住嘴,瞪大双眼,表情十分夸张,“我不是眼花了吧,这个大美女是渔歌?”

  唐冉是有点故作夸张,但惊讶确实是真的。

  虽然欺负了渔歌这么久,但她们还真没见过渔歌厚刘海下的样子,每次她们想把她刘海掀起来的时候,渔歌就死命挣扎,偏偏她力气大得跟牛一样,她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渔歌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想干什么?”

  “哟,”唐冉歪了下头,双手插兜朝渔歌走去,“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她在渔歌面前停下来,伸手拍了拍渔歌的脸,“那以前你跟我们装哑巴,耍我们呢?”

  渔歌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把她看着。

  “又哑巴了?”

  唐冉笑了一声,“看来是这里不太好说话是吧,那好,我们换个地方。”

  她一把搂过渔歌的肩膀,压着她朝剩余的四个人勾了勾手,“走,和我们大美女吃饭去。”

  渔歌没有反抗,任她们把她带去了操场后面的一个树林,操场在教学楼北面,而食堂在东边。

  这会儿学校里的人要么去了食堂,要么去了小卖部和宿舍,基本不会有人跑这里来。

  “现在方便说话了吗?”

  唐冉昂着下巴,舌头顶了顶口腔左侧,一副太妹做派。

  渔歌像是故意一样,还是不说话。

  唐冉没了耐心,直接抬腿就踹向渔歌的肚子,“我他妈让你说话!”

  渔歌被她踹倒在地,脸上却没有一丝吃痛的表情,她面色平静地抬起头来看向唐冉,“你踢我?”

  “踢你怎么了?”

  她蹲下来,冲渔歌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如果要踢你,你才肯说话,我不介意多来几脚。”

  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渔歌笑起来,“你要是再踢我,我就反抗了。”

  “你说什么?!”

  唐冉像是听到了个笑话,站起来捧着肚子笑个不停,“你们听到她说什么了吗?反抗?”

  “我好怕怕哦。”

  她弯下身凑近渔歌,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你要怎么反抗?打我?”说着,她脸上露出一个极其不屑的笑容,“来,反抗给我看看。”

  “这是你说的。”

  渔歌突然开口,脸上带着笑。

  看着她这个笑,唐冉忽觉头皮一阵发麻,瘆得慌。

  愣了半晌,她咬了咬牙挑眉,硬着头皮开口,“我说的。”

  渔歌脸上笑容愈盛,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抬眼看向唐冉,脸上没有一丝畏惧。

  没有了厚重的刘海和蠢得要死的黑框眼镜,渔歌优越的五官显露无遗,上挑的丹凤眼和高挺的鼻梁让她整个人的气场平添了几分凌厉。

  唐冉突然有些发怵,但转念一想,她们都欺负她两年了也没怎么样,她要是能反抗还用等到今天?

  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吓吓她们而已。

  唐冉冷哼一声,抬起腿就要再踹渔歌一脚。

  “啊——!”

  一声尖叫响起,唐冉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几步后险些摔倒在地,“我的鼻子!”

  被人扶住后,她拿开捂着鼻子的手。

  一旁立马有人惊呼,“血……唐冉你流鼻血了!”

  “我□□妈!”

  唐冉又气又痛,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一边咧着嘴哭着一边抬手指向渔歌,“给我打她,往死里打!!”

  渔歌刚刚那一脚像是有点儿东西,但她们人多,也不在怕的。

  几人气势汹汹地朝渔歌走去,还一边走一边捆头发,再配上凶神恶煞的模样,架势倒是挺足。

  如果这样走过来的是四个大汉,渔歌可能还会有一点害怕,但面对这四个细胳膊瘦腿的未成年小姑娘,渔歌只是笑笑,甚至还迎着她们跑了过去。

  就在几人已经准备好了要抡起拳头砸向渔歌的时候,渔歌突然往一旁跃起,左脚踩住身旁的墙面借力,一个回旋下劈。

  两人瞬间倒地。

  另外两个人直接愣住了。

  渔歌的这个回旋踢她们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在看到身旁的人被这个招式踢倒后,她们脑子都是懵的。

  但站着不动的后果就是,渔歌又轻松踹翻掉两个。

  几人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脸上完全不复之前的凶神恶煞,她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渔歌。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又变漂亮还变得这么能打,明明之前她都是任她们欺负的。

  “你们是傻的吗?把她围起来啊!”

  唐冉在一旁咆哮着指挥。

  那几人也是不甘心就这么服输,她们可是四个人。

  两个人绕到渔歌身后,其中一个还在地上捡了块石头朝渔歌扔去。

  石头击中了渔歌的后腿。

  那人见状又捡起几块朝渔歌扔去,而其他人趁渔歌躲石头的时候从她背后扑过去,锁住了她的脖子和手。

  不过渔歌反应很快,在他们还没锁牢的时候挣脱了一只手,然后立马给身后的人一个肘击。

  人脸上除了眼睛最脆弱的就是鼻子,被击中的那人也和唐冉一样,本能地用两只手去捂住鼻子。

  渔歌趁着这个机会用解脱的那只手抡了左侧的人一拳,再一个过肩摔将背后的人狠狠摔到地上。

  收拾掉缠着自己的三个人,渔歌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见状,刚刚向渔歌扔石头的那人撒腿就跑。

  “啊!”

  可惜的是,那人还没跑出一米就摔倒在地,渔歌扔的石头直接打在了她的膝盖左侧,渔歌用足了力道,疼得她抱着膝盖在地上哇哇直叫。

  渔歌直起身,拍了拍手,将目光转向后方的唐冉。

  与渔歌对视的那一瞬间,唐冉瞳孔骤然一缩,只觉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竖立起来。

  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完全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现在她想跑,两只脚却像注了铅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渔歌双手插进口袋里走到唐冉面前。

  大概是很清楚渔歌不会放过她,渔歌刚走过来,她便因腿软跌倒在地。

  唐冉双手撑着地后退,渔歌抬脚踩住她的膝盖。

  唐冉吃痛的叫了一声后开始哭嚎着大喊“救命”,可因为她在哭,声带紧绷着,所以喊声并不算大,而夏日蝉鸣聒噪,一声盖过一声。

  渔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脚下的人痛哭流涕,渔歌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底没有一丝怜悯。

  随着时间的流逝,渔歌脚下逐渐加力,直到听到“咔嚓”一声。

  这声音渔歌很熟悉,一年前她们把她推下楼梯摔断手,医生给她接骨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

  陵川的夏天热得可怕,操场上甚至能看到清晰的热浪。

  渔歌穿过操场,脸上淌满了汗。

  在即将跨出操场的时候,渔歌余光瞟到一个洗手池,她停下来想了想,决定去洗把脸。

  实在太热了。

  “哗哗哗——”

  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水浇在脸上,渔歌终于得到了片刻解脱。

  洗手池这边有条小路,是通向教学楼的。

  渔歌本来要去食堂,可走大路的话实在太热,走这条路虽然绕了些,但周围都是树荫,所以渔歌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改走这条小路。

  这条小路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这边种了不少石楠树,那味道又臭又骚。

  今天倒是巧了,竟然不止一个人走这条路,渔歌听到前面转角处有人在说话。

  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可能是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如果渔歌就这样走过去好像有些尴尬,可已经走到这儿了,渔歌才不想又调头回去晒太阳。

  反正尴尬的是别人,又不是她。

  她继续朝前走,拐过转角时,一个低沉凶狠的嗓音钻进耳膜——

  “你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滚出树德?”

  渔歌一愣。

  啊咧?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并且……看到了。

  就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前方,一个高瘦的男生拽着一个女生的领子,男生戴着副银质金属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透着森森冷光,紧绷的下颌线条凌厉得像锋利的刀刃。

  这个男生……渔歌认得他。

  树德有女神墙,自然也有男神墙。

  而眼前的这位就是榜上有名的学生会主席,江致。

  曾经,他的一张身着燕尾服出演话剧的照片直接火出了校门,全校三千人,那张照片却有上万点赞。

  渔歌看过那张照片。

  照片里,聚光灯下的少年清俊斯文,眼睑淡淡垂敛,纤长的睫毛投映出一片温柔的阴影,他正躬身行礼,姿势说不出的优雅贵气。

  渔歌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时,只觉耳边有倏尔的风声,吹来了浓郁的白葡萄酒香,穿越整个世纪的光缓缓落下,她在光里看到了世间最温柔的绅士。

  传闻里的江致正如照片上那样温柔,绅士,家世好。

  但传闻果然信不得。

  渔歌踩下停在半空的步子,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般,若无其事地从他们面前走过,丝毫没有注意到——

  身后的少年松开女生的衣领,侧目看向了她。

  少年眉眼深邃,压在鼻梁上的金属眼镜框在两侧鼻翼处拓下淡淡的阴影,薄薄的镜片上划过水一样的光,白皙的皮肤与清晰的下颌线被那副眼睛衬得愈发斯文冷淡。

  镜片下的双眸盯着前方那道身影,漆黑的瞳孔黢黑深沉,是与清隽五官完全不符的森冷。

第6章重磅新闻

  陵川的夏天真的热得不像话,到了中午,阳光热烈得连蝉鸣声都仿佛变得有气无力,渔歌回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厚厚的窗帘放了下来。

  窗帘一放下,浓重的困意立马袭来,渔歌赶紧拿出瓶风油精闻了闻,那上头的味道立马让她清醒过来。

  她可不能睡,得抓紧时间学习。

  上辈子因为在孤儿院她有两年都没有读书,走后门进了树德后学习完全跟不上,一直都是倒数第一。

  这也是沈立国和张兰英很不喜欢她的一点。

  在他们眼里,她既上不得台面,成绩又差,还跑去学了最令他们厌恶的拳击和跆拳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他们不称心,让他们丢了面子。

  所以他们对她的嫌弃也仿佛都是理所当然,以至于她最后得了抑郁症自杀,他们也没有一点愧疚。

  那时候的渔歌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把所有事都弄砸了。

  她曾经有想过,如果她能自己克服阴影,学着像正常人一样打扮,在努力一点把成绩提上去,不去碰拳击和跆拳道,或许沈立国和张兰英就不会那么讨厌她,或许就会对她多一些耐心。

  但渔歌现在完全不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没有人告诉她要怎么去克服自己的阴影,也没有人帮助她走出来。

  他们倒是有给她请过心理医生,可她的症结在于没有安全感,并且极度缺爱,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给她安全感,也没有给过她爱,所以哪怕是医术再高明的医生也治不好她的病。

  他们给她请医生也并非出自关心,而是不想她再继续丢他们的脸。

  他们那么嫌弃她的打扮,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她为什么要那样打扮,没有人关心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哪怕当时他们问一句,对她多一点关心与耐心,她可能也不至于心灰意冷到自杀。

  想到这些,渔歌冷笑一声,拿起笔埋进题海里。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都不想做倒数第一,上辈子是为了沈立国和张兰英,这辈子她是为了自己。

  她要考个好大学,跟一个优秀的人谈一场恋爱,把这辈子活得漂亮一些,再漂亮一些。

  她好像确实不太聪明,所以上辈子她怎么努力成绩也上不去,但好在这辈子她不是从零开始。

  上辈子高考完后,沈立国直接把她丢去了英国,在那边生活了两年,当时她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成绩太差了,沈立国才会把她一个人丢来这边,这成了她的一个心结,哪怕是在大学她也一直有在温习高中的知识。

  所以渔歌现在再做高中的这些题,就非常得心应手了。

  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能考上清华呢。

  清华好像还是太不可能了一些,勤虽能补拙,可想考清华光靠勤奋是没用的。

  但人嘛,梦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揣着美梦,渔歌做题做得可带劲儿了,刷刷刷就是好几页。

  刷完练习册,渔歌又准备刷真题卷。

  不过她刚拿出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门口就响起了班主任的声音,“渔歌,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渔歌猜是因为她打了唐冉那群人的事。

  果然,她到办公室后,班主任开口就是,“你和七班那几个女生打架了?”

  “我没和她们打架,是她们想群殴我,我只是反抗了一下。”

  “只是反抗一下?”

  班主任有些愕然的挑了挑眉,又上上下下的把渔歌打量了一番,有些犹豫的问道,“你……身上有伤吗?”

  渔歌摇头。

  班主任瞳孔微微放大,“那几个人可是都伤得不轻,有个人腿都断了,还有两个鼻梁断了。”

  “可我真的只是自卫而已,”渔歌眨了眨眼,“他们要只是一个人打我,我还能下手轻一些,可她们围殴我啊,我要是手下留情,那断腿的就是我了。”

  班主任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她仿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学过跆拳道什么的?”

  渔歌点了点头。

  班主任挠了挠头,“可她们说是你们发生了争执,你就把她们打了。”

  “我有证据。”

  渔歌拿出手机,打开一段录音。

  渔歌从看到唐冉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所以她是开了录音才出去的,从教室外,到唐冉喊救命之前,她全都录了下来。

  听完录音,班主任愣了半晌才道,“情况我知道了,会反应给教导主任的。”

  “那老师我回去了?”

  班主任挥了挥手,“回去吧。”

  “等等!”

  渔歌刚走到门口,班主任又把她给叫住了,“手机交过来,说了不准带手机到学校的。”

  渔歌:“……”

  虽然已经料到了,但她还是好难过,她可不想问沈立国再要一个手机,那就得自己买。

  呜呜,她的血汗钱。

  “诶,你们听说了吗,唐冉带着四个人围殴渔歌,结果被渔歌打得腿都断了!”

  “就之前打扮得跟贞子一样,现在变漂亮的那个渔歌?”

  “对啊就是她。”

  “她这么猛!牛逼啊!”

  后桌有女生拍了拍说话的那个男生,好奇的问他们,“你们在说谁啊?”

  “那个沈家真千金渔歌啊,你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变漂亮了?”

  “艹,你这都不知道,我这儿有照片给你看。”

  说话的男生想把手机递给她,结果屁股一滑摔了下去,手机掉在了他后桌的另一个男生面前。

  男生正在做题,一个手机突然砸在作业本上。

  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然后将手机拿起来准备还给他前桌的男生,可当余光瞟到那张照片时,他动作一顿。

  “是她?”

  “江致,连你都知道她啊?”

  男生从地上爬起来。

  江致再次推了下眼镜,修长的手指十分惹眼。

  “今天碰到了。”

  “卧槽,”男生忙忙问,“她长得怎么样?真有照片上这么漂亮?”

  江致垂眸,目光重新落在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上,脑海里浮现出在教学楼后遇见她时的场景——

  站在拐角处的少女微微大睁着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茶色的眸子干净剔透。

  那一瞬间的懵懂,令她极为明艳的脸庞少了许多攻击性,多了几分萌态。

  回想起那一幅画面,江致漆黑的眸子里斑驳出笑意。

  他扬了扬唇,笑着回答,“比照片上还漂亮。”

  “呀呀呀!江致你这什么表情?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江致有些讶然的微微歪了下头,顿了两秒后,他情不知想着什么又低笑了一声,“可能是吧。”

  “!!!”

  一班的教室立马炸了锅。

  这是什么重磅新闻!!!

  这件事的火爆程度可丝毫不亚于渔歌把唐冉腿给打断,江致可是校草级别的存在,但由于无图无真相,并且属实有些离谱,并没有大范围传开,而渔歌把唐冉腿打断的事是直接传遍了整个学校。

  沈宛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简直要气死了,她虽然知道渔歌有在学拳击,但一打五也太离谱了吧。

  看来真的只有找周恪了。

  她约周恪的时候,周恪向来很准时。

  最后一节课还没下课,周恪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周恪是来找沈宛辛的,但沈宛辛似乎并不喜欢别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等教室里的人都快走完了她才起身。

  周恪就一直倚在楼梯口看着他,表情没有一丝不耐烦。

  “终于肯出来啦,我的大小姐。”

  看着沈宛辛走出教室,周恪双手插着兜直起身,懒洋洋的勾唇笑。

  “走啦。”

  沈宛辛垂下眼,表情像是害羞。

  周恪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走到校门口的停车场,一辆漆黑的迈巴赫开过来在他们身旁停下。

  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一手放在胸口向周恪行了个礼。

  周恪伸手牵住沈宛辛,拉着他走到车的另一侧,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一手护住沈宛辛的头让她先上车。

  周恪上车后,沈宛辛率先开了口,“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上周拿到的驾照,”他一手把住方向盘,侧头过来问沈宛辛,“想去哪儿?”

  沈宛辛没有看他,情绪有些低沉的说,“清净的地方。”

  车内响起迈巴赫低沉的引擎声,周恪没说话,沉默的踩下油门,开着车出了校门。

  车辆驶过繁华的街道,一路顺着柏油路开到江边。

  道路两旁的行人肉眼可见的减少,路灯寂静的伫立在江边。

  周恪这时候才开口,“不开心?”

  “嗯。”

  沈宛辛没有否认。

  周恪突然踩下刹车,“因为那个渔歌?”

  沈宛辛没有回答,但眼睛里却立马泛起了泪光。

  “哭了?”

  周恪歪头看向她。

  “才没有。”沈宛辛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脸上擦了一下,然后把脸扭向车窗。

  周恪压了压眉,眼底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倾身过去,伸手掰过沈宛辛的脸,温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你放心,我会让她后悔的。”

  “所以,”他像哄孩子一样捧着她的脸低声说,“别哭了,笑一下,“嗯?”

  沈宛辛推开他,“你都不知道他们今天是怎么说我的。”

  周恪微微后仰,舌头顶了顶口腔内侧,“都说了会帮你教训她的。”

  沈宛辛看了他一眼。“你要怎么教训她?”

  周恪倚在座位上,薄唇掀起一点弧度,“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7章一记响亮的耳光

  树德的晚自习是不是强制学生必须上,但渔歌不想和沈家人一起吃饭,也不想看到他们,上完了晚自习才去买手机,回家就已经快十一点了。

  平时这时候张兰英早都已经回房了,她特别注重保养,从不熬夜,今天却这么晚了还在客厅坐着。

  渔歌路过客厅的时候,张兰英叫住她,“渔歌。”

  渔歌本来想假装没看到,这时候不得不在脸上堆出一个假笑来,“有什么事吗?”

  张兰英皱着眉,“今天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跟人打架了?”

  渔歌:“不是打架,是她们围殴我,我只是自卫反抗而已。”

  张兰英顿了一下才问,“那……你没事吧?”

  渔歌顿了顿,歪了下头,问她,“你没问班主任我有没有事吗?”

  张兰英脸上划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有些吞吐地回道,“我……我当然问了。”

  渔歌笑了一下,“那她应该告诉你了,我好得很,什么事也没有,我可是全国拳击锦标赛冠军。”

  渔歌特意加重了“全国拳击锦标赛冠军”这几个字的语调,张兰英也是极其不喜欢她学打拳的。

  “我怕你是逞强,”张兰英竟然没有露出反感神色,还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你这孩子总是受了委屈都自己扛。”

  渔歌愣住,眉头因疑惑而蹙起,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也不知道张兰英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她来沈家两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张兰英对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说这样的话,像极了一个温柔又称职的母亲。

  “张兰英女士,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渔歌很直接的表达出了自己的震惊与不解。

  “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还有……”张兰英终于没有再摆出一副慈母模样,冷下脸来,“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渔歌不想跟她掰扯,敷衍的说了一句便转身上楼。

  “渔歌!”

  张兰英在身后厉声喊她,渔歌只当没听到,继续爬楼梯。

  楼梯的拐角处挂着一幅油画,是知名画家画的张兰英年轻时的模样。

  看到这幅画,渔歌大概猜到了为什么张兰英突然开始关心她了,她长得很像年轻时的她。

  渔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一点也不稀罕这样的关心。

  她太了解了张兰英了,张兰英和沈立国一样,永远都是利益至上,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就会对谁好,但一旦谁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或者损害了他们自诩作为上流人士的体面,他们会立马翻脸。

  今天张兰英会因为这张脸对她施舍一些关爱,明天就会因为顶着这张脸做了什么让张兰英丢脸的事而重新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正是因为像张兰英,她如果成为不了张兰英所期望的样子,张兰英会更加厌恶她,甚至比从前还要厌恶。

  渔歌还真是对张兰英了如指掌,她的猜测竟然在第二天就得到了印证。

  第二天渔歌还是坐公交去的学校,不出意外,她会一直坐公交去学校。

  在公交车站她又碰到了许遇洲。

  “嗨喽,渔歌。”

  许遇洲跟她打招呼,“你今天也坐公交啊。”

  渔歌点了下头,问他,“你又跟你爸妈吵架了?”

  “啊……他们,他们还没消气。”

  “你吃早饭了吗?”

  许遇洲忙忙转移话题。

  渔歌摇了摇头,她下楼的时候沈宛辛和沈晚舒已经走了,但沈立国和张兰英还在用餐,她可不想再撞到张兰英来一场尴尬对话,所以直接出了门。

  “我这儿有面包你吃不吃?”

  许遇洲把面包塞给渔歌,但看他手里只有那一个面包,渔歌问他,“你吃了吗?”

  “我吃了的,你吃。”

  他刚说完这句话,只听“呼噜”一声。

  他肚子响了,而且贼大声。

  许遇洲:“……”

  他咬了咬牙,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倔强的微笑,“我昨晚上吃坏肚子了。”

  看着他那一脸尴尬中带着点倔强的表情,渔歌笑了笑。

  渔歌笑起来的样子和她不笑时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高冷又明艳,但她一笑啊,原本微微上挑的眼睛就会变得弯弯的,五官瞬间就柔和了起来,嘴角两旁的小梨涡更是甜度超标。

  许遇洲看着她嘴角跳出的梨涡,耳朵一下就红了,眼睛直勾勾,像被勾去了魂。

  直到渔歌掰开面包,将一半塞回他手里,他才回了神。

  “我们一人一半吧。”

  渔歌又冲他笑了笑,她望着他的眼睛,对他很真诚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少女轻柔的嗓音入耳,许遇洲的耳朵更红了。

  那一刻,他连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脑海里炸出一朵朵烟花,他在烟花里看到爱情在向他招手。

  但这手……怎么全是皱纹?

  “喂小伙子。”

  一声粗粝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一个老大爷伸着手在他眼前挥动,“小伙子,司机问你上不上车,不上他关门了。”

  “!”

  许遇洲瞬间清醒过来,“师傅别关门!等等我!”

  渔歌见他这么久才上来,遂问他,“你怎么才上来?”

  “呃……”许遇洲把脖子梗得老粗才编出一句,“我才想起来手机忘拿了,在想要不要回去拿。”

  “手机?”

  “嗯!”

  渔歌抬起手指着他右手里拿着的物件,“不是在你手上吗?”

  他想一头撞死。

  “噗嗤。”

  渔歌忍不住笑了一声。

  看着她脸上的笑,许遇洲愣了愣,心里因为尴尬而产生的难堪瞬间消失不见。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有些傻,他以前挺讨厌自己这一点的,老是被人取笑。

  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

  傻一点,也挺好的。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校门口。

  渔歌又是踏着预备铃进的教室。

  “渔歌,你出来一下。”

  渔歌屁股还没坐热,又得站起来。

  走出教室,班主任把她拉到一旁,问她,“昨天你给我听的录音你有备份或者发给别人吗?”

  “没有。”渔歌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班主任拍了拍她肩膀,“那就好。”

  渔歌疑惑的偏了下头,“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学校不希望这份录音流出去,对学校影响不好。”

  “这样啊。”

  渔歌扬了扬下巴,表情似笑非笑。

  会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她不太相信。

  她的怀疑果然没有错,两节课后,她被叫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到了之后,教导主任让她先坐一会儿等一等。

  渔歌没坐,直接问她,“请问您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吗?”

  教导主任想了想,开口告诉她,“你和七班那几个女生打架的事情学校已经知道了,那几个女生全部受了重伤,甚至有人断了腿跟鼻梁,这件事非常恶劣,学校经过商讨决定给予你留校察看的处分,我们已经通知了你妈妈,她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渔歌听完后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只是看着教导主任,平和的发出了自己的质疑,“是她们先打我的,我只是反抗而已,为什么要受这么重的处分?”

  “你把别人鼻梁都打断了!这叫只是反抗?!”

  教导主任似乎对她的言论感到非常愤怒,把手里拿着的档案往桌上用力一砸,但渔歌觉得,她大概是恼羞成怒。

  渔歌冷冷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鼻梁本来就脆弱,我反抗的时候不小心打断有什么稀罕的吗?在法律上,只要是正当防卫就算是把罪犯打死了也无罪,怎么到了学校这里,反倒是我的错了?”

  “你!”

  教导主任正欲发作,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谄媚的声音,“是于主任吧。”

  “我是渔歌的妈妈。”

  张兰英走过来,脸上始终保持着优雅标准的微笑,握住教导主任的手便说,“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是她们先欺负我家孩子的,我家孩子反抗而已,留校察看的处罚未免有些不合理了吧。”

  看到张兰英,教导主任脸色缓和了许多,“是这样的渔歌妈妈,我们学校也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才给出的处分,你女儿确实把人伤得太重了,我们……”

  “这样吧于主任,”教导主任话还没说话,张兰英打断她道,“对方的医药费我们全部承担,并且可以给一笔高额赔偿,只要不给处分,我们怎么样都行。”

  “您应该知道的,”张兰英拉着教导主任的手一脸愁苦的说,“处分对于一个孩子的影响多大啊,我家孩子被坏同学欺凌已经很可怜了,要是因为反抗了一下就背上了个处分,那以后被欺凌的孩子谁还敢反抗呢,这天底下绝对没有反抗校园暴力还搭上一辈子的道理,我家孩子的前途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断送了啊。”

  看到一向高傲的这么低声下气,如果不是渔歌太了解她,可能就要被她感动了。

  张兰英才不是为了什么她的前途,她不过是为了她的面子。

  “就是你是吧。”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大喊,渔歌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张牙舞爪地向她扑过来。

  她扬着手似乎想要打渔歌一个巴掌,幸好渔歌敏捷地躲过。

  “这位家长您冷静一下!”

  陪同的两位老师忙忙拉住她,可她仍旧十分激动,扯着嗓子大声咆哮道,“我告诉你们,我要去告你们!

  渔歌冷笑一声,“谁告谁还不一定呢。”

  “渔歌你说什么呢!”

  张兰英走过来,厉声呵斥她道,“快道歉!”

  渔歌知道张兰英只想息事宁人,要是闹大了,她面上更过不去。

  此时渔歌更加确信了,张兰英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她讨回公道,只是为了她自己的颜面。

  渔歌漠然看向她,“凭什么?”

  “我让你道歉!”

  张兰英瞪大一双眼睛命令她。

  “我不。”

  “道歉!”

  “不可能。”

  “啪——!”

  教务室里兀的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

  嘴里瞬间泛起甜腥味,渔歌用舌头顶了顶被掌掴的那一侧脸。

  她缓缓转回被扇得偏到一旁的脸,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张兰英,眼神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径直离开了教务室。

  张兰英没有追上来,她忙着安抚其他人的情绪,绞尽了脑汁试图让学校撤销处分,只要这个处分压下来,没有人会去在乎背后的真相,她会被诟病成一个问题学生的家长,一个失败的母亲。

  张兰英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人眼红她的运气,她越是风光无限,出了这种事她就越会被人嘲笑。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那一天的广播里,教导主任依旧用她那蹩脚的普通话念出了渔歌被处以留校察看,而其他几人仅被记过的通知。

  张兰英快气疯了,沈宛辛却很满意这个结果。

  留校察看的处分就意味着,渔歌只要再犯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被开除。

  如果她不想被开除,那往后的日子可就有得她受了。

第8章这下就精彩了。

  城市的夏日总是燥热无比,尤其是高楼耸立的办公区,阳光照在高层写字楼的玻璃板上,反射出强烈刺眼的白光。

  室外滚滚热浪,室内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气,中央空调安静的往外送着凉风。

  高层专用电梯门缓缓打开。

  渔歌从电梯里走出,守在门口的助理带着她前往董事长办公室。

  “渔歌,你跑来这儿干什么?”

  沈立国在办公桌前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你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才对。”

  渔歌在他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来,“树德的校董大概是看不起你。”

  沈立国眸中怒色一闪,接着满脸疑惑,“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有几个想围殴我结果被我打成了重伤,是她们先动的手,我也有证据,但树德却给了我个留校察看的处分。”

  说着渔歌把新买的手机拿出来,打开一段录音放给沈立国听。

  之前班主任问她有没有把录音备份,她骗了她,她当然备份了。

  她知道手机会被缴,所以把录音发给了电脑,回去之后她就把录音又重新保存到了这个手机里。

  听完录音,渔歌还补充了句,“他们收了我的手机,今天还旁敲侧击的来问我有没有把录音备份,这个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所以我说了没备份,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没想到就给了我个留校察看。”

  “他们以为我沈立国是好欺负的吗!”

  沈立国气得嘴角不停抽搐,不过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变,“你既然备份了录音不去找他们理论,跑来找我干什么?”

  渔歌满满牵起嘴角,抬手支住下颌,“他们这么看不起你,难道你不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看着渔歌脸上玩味的笑容,沈立国神情微怔,他完全无法想象,眼前之人竟然和从前那个永远畏畏缩缩,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渔歌,你……为什么突然……”

  沈立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渔歌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冷冷的开口,“我只是想通了而已。”

  “想通什么?”

  想通了他们不配为人父母,想通了她不必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抑郁颓废,他们对她不但没有养育之恩,反而将她送往了一条地狱之路,他们是生下了她,但也只是生下了而已。

  都说没有父母会真正厌恶自己的孩子,但他们会,甚至厌恶到连遗体都不愿埋入他们沈家的坟墓。

  所以,去他妈的亲生父母,去他妈的书香门第。

  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那样吗?”

  渔歌问他。

  沈立国愣了一下,似乎是这时候才想起,他们从未问过她这个问题,“为什么?”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渔歌觉得有些讽刺。

  “我的心理医生没有跟你们说过吗?”

  还是你们压根就不关心?

  只是这句话渔歌没有问出口,也没有必要问,上辈子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呃……他……没有跟我们提起过,”沈立国笑了笑,以此掩饰他的漠不关心,“我们以为你性格就是那样。”

  “那我现在告诉你。”

  渔歌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起从前的事,神色也没有一丝波动,“因为我以前呆的那个孤儿院院长看我长得漂亮,想猥亵我,被我打了之后就让其他人欺负我,我以前也有反抗过,却被欺负得更惨,所以我不敢再让自己看起来漂亮,被人欺负也不敢反抗,但我现在想通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很好,”沈立国如释重负地笑起来,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渔歌你能这样想就好!”

  啧啧,一个正常的父亲听到这些不应该是心疼自己孩子遭受的这一切吗?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渔歌懒得再纠结这些,只是冷冷说了句,“别高兴得太早。”

  沈立国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什么意思?”

  渔歌冲他耸肩笑了一下,“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联系记者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记者很快赶来,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于是,当晚树德中学就上了热搜。

  舆论几乎一边倒的偏向了渔歌这一边,当然里面不乏沈立国买的水军。

  “树德脑子进水了吧,被欺负的人留校察看,施暴的人只是记过?”

  “人家会跆拳道还有错了?你他妈被几个人围着打的时候还手下留情?”

  “那几个太妹背景不小吧。”

  热搜也是沈立国买的,不过他买的是后排热搜,但因为前阵子刚刚热映了一部关于校园暴力的电影,媒体和网友本来就在热议校园暴力事件,所以这条热搜蹭蹭蹭就涨到了第一。

  记者放出的录音里不仅有渔歌给他的录音,还伴有渔歌的解读,哪个声音对应伤了那些人哪里,也就是解释在脱困后她并没有再继续对他们施加伤害。

  沈立国找来的记者能力确实不错,采访完渔歌,医院采访了唐冉那几个人,他们还傻兮兮的以为记者是来帮他们的,把验伤报告给了记者。

  除了唐冉有两处伤势,其他人均只有一处受伤,这也证明了渔歌确实只是自卫而已。

  记者还去学校拍下了渔歌被处分的公告,免得之后树德矢口否认。

  树德很快花钱把热搜撤了下去,树德这种私立中学非常注重学校的名誉,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撤得太快,动作过分明显,更加激怒了网友。

  于是另一条叫“树德中学滚出来回应”的热搜又被顶了上去。

  树德中学各级干部立马召开了会议,商讨要怎么回应此事。

  有人说干脆假装不知道有录音,但又有人反对说这届网友不好糊弄;有人说撤销处分,并给渔歌道歉,但这样不仅得罪了最大的一个校董,且承认过失即是承认确有其事,对学校声誉会造成极大影响。

  讨论来讨论去,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而这时候,一个热搜又冒了出来。

  沈立国自己拍了个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视频的内容大概就是说,受害者是她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他很痛心发生了这样的事吧啦吧啦之类的。

  还说他们家尚且是有一定社会人脉资源的家庭,树德都敢这样对待,如果这一次遭受校园暴力的是那些出生普通家庭,没有办法出来发声的孩子,还不知道树德会怎么处理,有意激化阶级矛盾,引来更多人   视频里,他还几度哽咽,完美的塑造了一个慈父形象,非常符合他的大慈善家身份。

  当时渔歌就在他旁边,看得真是忍不住要给他鼓掌。

  视频的最后,沈立国要求树德中学撤销对渔歌的处分,并希望教育局严查其中是否有权权交易,渎职包庇等腐败行为。

  还义正言辞地慷慨发言,教育事业是神圣而伟大的!绝不允许有腐败分子玷污!

  一瞬间,大慈善家的形象又高大了许多。

  视频一出,教育局的投诉电话直接被打爆了。

  迫于压力,教育局回应会尽快对树德中学进行彻查与管控。

  网友也没闲着,有人当天就扒出了唐冉几人的家庭背景,发现唐冉爸爸竟然是警察局局长,还有个人是树德校董的侄女。

  这下就精彩了。

第9章不用跟我装

  第二天,渔歌的处分就被撤销了,是教育部直接给树德下的通知。

  渔歌再次一站成名。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许遇洲就一直夸她真聪明,干得漂亮什么的。

  夸就夸吧,还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睛里都快冒出桃心了。

  渔歌属实有些招架不住,早知道还不如坐张兰英的车。

  张兰英今天早上说要送她去学校,说当时给她的那一巴掌只是气糊涂了,一直在为自己找借口,却始终没有一句道歉。

  到了学校,班上几个特别活跃的男生也跑过来把渔歌围住。

  “渔歌,你这波操作牛逼啊!”

  “你什么时候学的跆拳道?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这波要是能把于嬢嬢拉下台你可就立了大功了!”

  这几个人原来都是对渔歌避之不及的,学生时代的男女总是对班上长得的或者性古怪孤僻的同学有些非常大的恶意。

  渔歌虽然前两天就变漂亮了,但她之前的贞子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一时间也没人愿意第一个去和渔歌说话,怕被别人嘲笑。

  这几个男生通过这个契机开始和渔歌说话后,女生们也开始和渔歌说话,几个女生的小团体也开始向渔歌示好,因为她们都讨厌沈宛辛。

  沈宛辛就是每个人学生时代都会遇到的那种,男生都喜欢,而女生全部都讨厌的角色。

  大家都觉得她很装,在老师面前装得像个乖乖女,在男生面前也装得像只小白兔,但实际上仗着自己有老师还有男生的喜欢,特别还有周恪给她撑腰就对其他人颐指气使,要是看不惯谁还会背地里欺负人。

  只是大多数人确实怕她,所以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有人不怕她了,还让她狠狠栽了个跟头。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唐冉为什么要欺负渔歌,她一个七班的人不会无缘无故跑来他们三班欺负人,而她是周恪认的妹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看着原本围着自己转的男生跑去了渔歌那边,沈宛辛需要极力控制才能不让人看出来她心里有多恼怒。

  “班长,有人找你。”

  沈宛辛收回忍不住看向渔歌那边的目光,深呼吸了一下,缓缓站起来走出去。

  三班教室外有一段天桥,课间总会有很多人在天桥上打闹,在一众穿着纯白校服的学生里,那个穿着23号黑色球衣的男生极为惹眼。

  他一手抱着球,斜斜勾着唇笑。

  沈宛辛沉着脸向他走过去,没好气的开口,“你来干嘛?”

  周恪嘴里轻啧一声,“我说大小姐,我知道事情没帮你没办好,你也不用这么不给我好脸色吧,这可真怪不了我。”

  “你说什么呢!”

  听他这么口无遮拦,沈宛辛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立马拉着他下楼。

  走到无人处,沈宛辛才松开了拽着周恪衣服的手,转头过来瞪着他说,“什么叫没帮我办好,别人听到怎么想我!我可没让你帮我什么。”

  周恪扭头笑了一声,“这里也没人,你没必要吧。”

  沈宛辛一愣,“你什么意思?”

  周恪把手里的换到另一只手上,俯下身来,将薄唇凑到她耳边,戏谑地轻笑着说,“在我面前你真的没必要装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沈宛辛的脸瞬间面色铁青。

  周恪缓缓抬头,伸手捏了捏沈宛辛有些僵硬的脸,“不过没关系,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因为太过震惊,沈宛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咬了咬牙,犹豫了半晌才抬眸看向周恪。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的脸。”

  周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对于他这个答案,沈宛辛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怒,她再次深吸了口气,冷笑着讽刺道,“你倒是很诚实。”

  周恪挑了下眉,懒懒散散的走到一旁靠在墙上。

  他松开怀里的篮球,一边单手拍着球,一边看着沈宛辛说,“所以我希望你也诚实一点,真的不用在我面前装小白兔,我对cosplay没有兴趣,以后想要我干什么也直说就行,猜来猜去挺累的。”

  说到这儿,他把篮球又拋回手里,重新走到沈宛辛跟前,用手挑起沈宛辛下巴,一脸深情的对她说,“只要你开心,多冲我笑一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闻言,沈宛辛瞳孔微微颤了颤。

  就这么与周恪对视了半晌,沈宛辛将头扭到一旁,表情似乎有些不甘与恼怒。

  “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图我什么?”

  周恪对她很好,她从前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他也一直是这样说的,三天两头把喜欢她挂在嘴边,以往她从来没有对此怀疑过。

  可这一刻,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喜欢她,没有人会对喜欢的人说这样的话。

  今天他的语气让她觉得,她仿佛就是个玩物,有耐心的时候哄一哄,没耐心的时候就可以随意践踏的玩物。

  但他好像又真的很喜欢她,明明已经没了耐心,还是心甘情愿给她撑腰。

  她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图什么?

  “我说了,我喜欢你的脸,但我也知道你们这种搞艺术的,心气很高,瞧不上我这种败类富二代,所以我没想过跟你谈恋爱,因为就算你愿意跟我谈,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实在没意思。”

  周恪说这话时,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玩味的笑,给沈宛辛一种他虽然是在贬低自己,却实际在讽刺她的感觉。

  说到最后,沈宛辛甚至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不由得有些恼怒,“你胡说什么!”

  周恪仿佛一点也不在意她有没有生气,来回颠着球绕着她走了一圈,状作思索的说,“让我猜猜,你喜欢的……”

  他突然停下,“应该是江致那种人吧。”

  “周恪!”

  沈宛辛彻底怒了。

  “啧。”

  周恪依旧全然不在意,抬手看了表,“快上课了。”

  “算了,说正事吧。”

  他对她扬了扬下巴,“说吧,你还想我对那个渔歌做什么?”

  沈宛辛虽还在气头上,但一听到渔歌两个字,她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怨毒的表情。

  她确实也不想再装了。

  “你不是说要让她后悔吗?”

  她抬头看向周恪,目光里带着一丝狠。

  周恪有些好奇了,“你想让她后悔什么?”

  沈宛辛一点一点攒紧双手,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后悔没有保持她原来那个丑样子!”

  周恪眼底划过一丝惊讶,而后又有些变态的笑了起来,“这个有点难度啊,再等等吧,最近我爸盯我盯得挺紧的。”

  “不过最近她应该也别想好过,裴涵会找她麻烦。”

  “裴涵?”

  沈宛辛不解,“裴涵为什么要找她麻烦?”

  裴涵比唐冉还要混,但背景比唐冉硬多了,唐冉还需要攀着周恪,而裴涵都是别人来攀着她。

  像裴涵这种人物,就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会被她看不惯的人怎么也是已经有些名头的,像渔歌这种刚刚冒了个头的人,她应该不会在意才对。

  “你不知道?”

  周恪饶有兴致的开口,“江致在班上当众承认喜欢渔歌。”

  “你说什么?!”

  沈宛辛瞳孔瞬间放大。

  周恪薄唇一挑。

  “看来我还真猜对了。”

第10章他有病吧

  在树德,没有人不知道裴涵,哪怕是好学生。

  她曾经干了一件轰动全校的事情,在学校广播里大喊:

  “所有人给我听清楚了,从今天开始,江致是我裴涵的人,谁再敢给他送情书搞暧昧,我就搞谁,江致你也给我听清楚了,你不跟我谈恋爱没关系,但除了我裴涵,你看谁还敢跟你谈。”

  裴涵没干这事之前,江致收情书收到手软,每年圣诞节他位置上的苹果更是多到可以给全班都分上两个,但自从这件事之后,圣诞节他再也没收到过苹果,情书也没人给他送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女生铤而走险在QQ上天天给他发消息,但据说好几个被裴涵知道的都被警告或者恐吓了。

  仅仅是发消息这种小动作,裴涵都不能忍,更不用说江致公开承认喜欢某个人了。

  沈宛辛被周恪叫出去后,裴涵跟着就来了。

  裴涵都懒得把渔歌叫出来,直接进了他们班教室。

  裴涵赶走坐在渔歌前排的女生,坐在那女生桌子上,抬脚蹬了蹬渔歌的桌子,“喂,你就是渔歌?”

  正在刷题的渔歌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有事吗?”

  裴涵笑了一声,她弯下腰来,一手靠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盯着渔歌。

  她舔着齿尖轻笑,“你很拽嘛。”

  裴涵的长相与渔歌是有几分相似的,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眼尾,都是明艳到让人无法忽视的面容,但渔歌眉眼间多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而裴涵则多了几分嚣张。

  如果说渔歌是月光下盛放的蓝色妖姬,那么裴涵就是盛宴上尽情绽放的红玫瑰。

  渔歌看了眼她踏在自己桌上的脚,冷冷抬眸,“没你拽。”

  “你!”

  一旁跟着裴涵来的一个女的想教训教训渔歌,被裴涵伸手拦住。

  “你知道我是谁吗?”

  裴涵问渔歌。

  渔歌:“不知道。”

  裴涵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是裴涵,那个在广播里警告你们不要靠近江致的裴涵。”

  裴涵尤其强调了“不要靠近江致”这六个字。

  “所以……”渔歌迷惑地蹙起眉头,“你来找我是因为江致?”

  裴涵点头,“嗯哼,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渔歌更迷惑了,“我跟他连话都没说过,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渔歌这话一说完,原本还算心平气和的裴涵,猛地踹了一脚她的桌子。

  “你少他妈跟我装!”

  渔歌撑住桌子,但桌面上和桌柜里的东西还是掉了一部分到地上。

  渔歌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你最好说清楚。”

  裴涵冷笑着开口,“他都亲口承认了,你他妈跟我装什么装?”

  “承认什么?”

  这四个字像是触碰到了裴涵的逆鳞,她眼底的怒火再次暴涨,额头上青筋凸起,似乎已经忍不住想要打人。

  大概是碍于在教室,她并没有发作,怒视了渔歌好久才咬着牙开口,“亲、口、承、认、他、喜、欢、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碾碎了才从齿缝里挤出。

  “什么?”

  渔歌一脸震惊,教室里的人表情也相当丰富。

  渔歌不敢置信的问她,“他亲口跟你说的?”

  “不是,”裴涵拳头都捏紧了,“但他们很多人都亲口听到了,你别想狡辩!”

  “他有病吧!”

  渔歌脱口而出。

  裴涵愣了愣,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恰巧这时候班主任走了进来,拿教鞭在讲桌上啪啪一顿敲,“今天第四节课的体育换成英语了啊,你们体育老师生病了。”

  教室里顿时换来一阵哀嚎。

  介于有老师在教室,裴涵没有再继续与渔歌拉扯,只是狠狠警告她,“我们走着瞧。”

  渔歌有点郁闷,这麻烦来得是真的莫名其妙。

  “渔歌你出来一趟。”

  班主任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渔歌捡起掉到地上的书,起身走出去。

  “什么事老师?”

  班主任清了下嗓子,“有件事我得跟你澄清一下,那天我问你有没有备份录音,确实是学校让我那么问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

  “老师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渔歌打断她,“我相信您。”

  “好孩子。”

  班主任拍了拍渔歌肩膀,“那进去吧,等会儿我们考个试。”

  渔歌点头,转身回教室,刚好沈宛辛也从一楼回来,两人在门口碰上。

  沈宛辛沉着张脸,跟人欠了她八百万似的,看到渔歌后,她脸色更难看了,还狠狠剜了一眼,竟是连装也不想装了。

  渔歌觉得有些稀罕,记忆里的这位可是尤其能装,不过她也没在意,径直回了座位。

  还有两分钟上课,英语课代表催促着大家交作业。

  英语课代表陈舟是沈宛辛的同桌,因为收的作业太多,陈舟把一部分放在了她这边。

  沈宛辛坐回座位,看着面前的一摞作业本,她眼底缓缓漫出一股毒蛇般的阴冷神色。

  她把那叠作业本抱到膝盖上,找出渔歌的作业本翻到昨天老师布置的翻译作业。

  接着,她抬头看了一眼陈舟,见陈舟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她眼底寒光一闪。

  只听“刺啦”一声,她扯下渔歌的翻译作业,将纸页用力拧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陈舟,翻译作业收齐了,我帮你交了吧。”

  她脸上露出一个恬淡的笑,看起来清纯又漂亮,让人无法想象这样一张天使的面孔仅仅只是她的伪装。

  “好,谢了。”

  “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

  班主任抱来一沓试卷,“今天我们做个随堂考试,写完你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试卷发下去后,班主任就在讲台上一边改作业一边守着他们考试。

  因为在英国生活了两年,渔歌能很轻易的看懂试卷上的英文,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写完了整张试卷。

  英语是树德中学的强项,毕竟大多数学生都是出身富裕家庭,从小就极其注重双语教育,虽然渔歌不是,但她记性好,所以英语本来不算差,只是比起树德的其他人就还是差了太多。

  渔歌是第五个交卷的,交了试卷后,她正准备去食堂,班主任却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班主任把她的作业本翻开,“你的作业呢?”

  渔歌有点懵,明明她是写了的。

  她接过作业本,仔细一看,发现了作业本上被撕过的痕迹。

  渔歌眼神一沉,抬头看向还在埋头考试的沈宛辛。

  “问你呢!”

  渔歌收回视线,把作业本转过去给班主任看,“我的作业被人撕了。”

  “谁会撕你的作业?”

  渔歌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会今天会补上的。”

  她说了要补,班主任也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渔歌开始收拾书包。

  她平时都会把三节自习课上完,但今天回去还有事儿。

  回到家的时候,渔歌在门口碰到了沈宛辛的声乐老师。

  沈宛辛每天都不会上晚自习,因为要回来上声乐课。

  “老师。”

  渔歌跟她打招呼,“沈宛辛还在琴房里吗?”

  声乐老师点了点头,“在呢,她说要自己再练一会儿。”

  “好的,您慢走。”

  渔歌走进门,穿过客厅,径直朝沈宛辛的琴房走去。

  打开房门,刺耳的高音瞬间钻进耳膜,渔歌皱起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这琴房的隔音效果是真不错。

  很好。

  她走进去,“咔嗒”将门反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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